社交牛人症分很多种,想治疗的话需要因症施药。有的是被迫成为社交牛人,偶尔为之,属于间歇性发作。很多人在火车上都有和陌生人聊天、分享零食甚至喝酒的经历,这样做只是为了打发时间。
还有的是本性未必如此,经过训练专吃这碗饭,可以自愈。比如当年饭馆跑堂的,热情招呼和大声吆喝就是他的职业技能。先秦的说客也是如此,在朝堂上侃侃而谈,谈笑风生,带有表演性质。
在王朔的小说中,这种自来熟的人物一抓一大把。甭管场合里有没有陌生人,他们总能迅速进入角色,跟人很热乎,也从不把自己当外人。
可能王朔身边这样的朋友也确实多,他在写回忆陈吾的文章里这样描述:“他是那种人,永远笑着,赶着人说话,张了嘴就拦不住,滔滔不绝,收音机一样。饭桌上有他和段毅两个人,就像同时收听两个台的广播节目,谁也摁不住谁,各自说,各自乐,那个乱,经常有饭馆经理跑进来,以为打架了。”很显然,这些人都没有想着去戒掉,只想发扬光大。
有些人的社交牛人症是天生的,这种就很难治了。顺治进士刘体仁“性旷达,尝置酒慈仁寺松下,遇游人至,不论识与不识,必牵挽使饮。有不能胜者,必强灌之,至醉呕乃已”。
在文学作品中,妖类比人类更热情,各种搭讪和投怀送抱。孙悟空就经常这样干。比如在高老庄,孙悟空一进门就扯过一把交椅“叫三藏坐下”,给自己也扯过一把椅子坐在旁边。高老道:“这个小长老倒也家怀。”“家怀”就是不客套、不见外。
《聊斋志异》里也充斥着这样的女妖精和女鬼,动不动就翻墙过来,让那些天天宅在屋里的书生又惊又喜,还真以为是人家看上了自己的文采。妖类的自来熟就好像他们的尾巴,怎么修炼都掩盖不住,这倒也是他们天性未泯的一个力证。
有社交牛人症,如果强行戒掉会怎么样?有一个真实的例子:颜强在《英国足球地理》中写到阿森纳队的队长托尼·亚当斯,他第一次参加一线队训练时,“大家练了差不多一个小时,都比较累,在场边休息。这时,这个小子走了过来,他当时还很瘦,不过,肩膀已经非常宽。他走到我们身边,不屑地说了声:‘兄弟们,别偷懒了,接着练啊!他嗓门儿特别大,而那股气势更加逼人。我们面面相觑,根本不知道这家伙是从哪里钻出来的,可他就有那种奇怪的魅力,不由得你不跟他保持一致”。亚当斯就是有一种与生俱来的领导风范,这也使他成了阿森纳及英格兰足球队的队长。
就是这样一个自带气场的人,退役的第二年就得了抑郁症,酗酒的毛病也复发了。慷慨激昂的演讲者最怕失去听众,没有台前的风光,没有一呼百应的队友和球迷,那种从天上到地下的失落感是常人很难体会到的。很显然,社交牛人症被迫下线的结果只有一个:整个人都会垮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