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是一个计划性很强的人,从学生时代起,就开始规划自己的职业方向了。
2013年,我考进中国人民大学,专业是历史学,同时修读了法学。考虑到历史学不好就业,法学需要性格很理性,这都不是我未来想从事的职业,2017年,我进入纽约大学读研,学的是整合营销,还先后去了某知名公募基金和艺术地产公司实习,目的都是为了探索未来的职业方向。然而,每天挤地铁上下班、在办公室坐班的生活,对我来说还是太枯燥了。
2018年秋天,我在洛克菲勒中心主持一场人大校友活动,活动结束后,一位师兄找到我,问我愿不愿意一起在纽约创业,开一家中餐厅。我问为什么,他说我“性格开朗、交友甚广,是个能张罗事的人,适合开餐厅”。我当时打了一个激灵。对啊,我可以开餐厅啊!
在我内心深处,一直有一个餐饮情结。喜欢美食自不必说,还对餐厅有一些浪漫的憧憬。我曾经看过一部纪录片《中国餐馆》,拍摄了日本北海道的一家中国饺子馆,那家店开了十几年,老板和食客产生了深厚的情谊。每天晚上,老顾客到早了,就自己拿钥匙开门,先小酌几杯,天南海北地神侃,等着老板来上班。自由自在,广交朋友,这让我对开餐厅产生了最初的向往。
认真考虑后,我拒绝了师兄的邀请,因为我的家在北京,我想回国发展。即便那时候我就知道,回国开中餐厅比在纽约难多了,毕竟竞争更激烈。
说干就干,我立马联系了发小郝小胖,跟他聊了我的想法。没想到郝小胖比我还积极,刚放下电话,就报名参加了新东方烹饪学校的培训班。小胖毕业于北京一所211大学,我常开玩笑说,他可能是专职厨师里学历最高的。等我2019年秋天回到北京,他已经会做几十道川菜了。
回国当天,我坐在飞机上,心情复杂,心想落地以后我就不再是学生了,而是一个即将踏入社会的创业者。创业,对我来说如同老虎啃天,无从下口。可我依然充满信心,自认为对餐饮行业并不缺乏了解,况且这个行业需要有见识的年轻人。抱着这样喜忧参半的心情,我一脚踏进了创业。
越是漫无边际的事情,越是需要一步步具体地推进。我和小胖制定了计划,先从探访行业前辈开始,不仅通过家里人引荐,也自己报名参访团,先后走访了北京各大着名连锁餐饮店,包括眉州东坡、丰茂烤串、巴依老爷等。
随后,我们又跑遍了北京各大商圈和商场,去研究业态,比如餐厅主要做些什么菜品,到了饭点哪些餐厅人多、哪些餐厅人少,不同餐厅的门头是如何设计的。那段时间,我们每天都至少要走两万多步。
最后我们扩大范围,两人自驾去全国各地考察,从知名的大城市,如上海、杭州、济南,到不知名的小地方,如山西长治、河北邢台,三个月里跑了十来个城市。回来后的整个冬天,我们都猫在家里研发菜品,家里的灶从早烧到晚,吊各种高汤、炒各种浇头,光买食材就花了一两万。
一切准备就绪,我和小胖准备大干一场,计划翻年开春就盘好店面、招兵买马,开始创业征途。然而,就在那个冬天,街上的行人突然都戴上了口罩。疫情爆发了,餐饮业开始遇到一些问题。
疫情为我们送来了方店长。他是我初中同学,毕业于清华大学,之前在一家做冷链的科技公司工作,担任老板助理。疫情一来,公司生产停工了,他断了收入。有一天,他找我吃夜宵,问我创业还需不需要人。我说,是别人就不需要了,是你就需要。我们多年的朋友,我相信他。
疫情一来,我们只能在家里蹲着,很是消沉了一段时间。我借着开发鸡尾酒的名义经常喝醉,郝小胖打着开发菜品的名号“公款”吃喝。直到夏天来临,我意识到,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了。青春和时间,是最不敢浪费的成本。我抖擞起精神,做了一番部署安排。
所谓部署安排,就是学艺。我先让郝小胖去了一家有名的酱肉店拜师,向京城有名的大师学习制作酱肉。接着又安排方店长去了一家日料快餐连锁店,学习前厅后厨的管理经验。
这些工作对我们来说,其实没那么好找。简历一递过去,别人看学历不低,就觉得你不会长留。我们索性坦诚相待,明白告诉对方,未来要去创业,来这儿是为了学习。同时,还要展现对美食的执念,郝小胖就是靠这招打动了他师父。
至于我嘛,去了餐饮行里最累的公司——海底捞火锅。海底捞的“海式服务”可谓人尽皆知,但更具参考价值的,是它的店铺选址、出餐流程、人员管理乃至品牌营销。我应聘了店经理助理,打算把海底捞的经验全方位吃透。
结果,一进去我就傻眼了,所谓助理,可不是拿个小本本,跟在店长身后那么简单,我得从清理厕所开始做起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