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曾看过一则新闻:英国有家报社,向社会有奖征答“谁是最幸福的人”,然后排出第一种最幸福的人,是一个妈妈给孩子洗完澡,怀抱着婴儿;第二种最幸福的人,是一个医生治好了病人并目送他远去;第三种最幸福的人,是一个孩子在海滩上筑起了沙堡;备选答案是,一个作家写完了着作的最后一个字,放下笔的那一瞬间。
看完这则不很引人注目的报道,那一瞬间,我真的像被子弹打中一样,感到极度震惊——这四种状况都曾集于我一身,但是,我没有感觉到幸福!
我为什么没有幸福感?有了这个问号后,我就去观察周围的人,这才发现,有幸福感的人是如此之少。有一年,我拿出贺卡看了看,结果发现最多的是“祝你幸福”,这可能是中国人的集体无意识,所以才会觉得是永远的吉祥话。
可是,幸福的本质是什么东西呢?
日本春山茂雄博士《脑内革命》一书说,当我们感知幸福的时候,其实是生理在分泌一种内啡肽,即幸福感是体内内啡肽的分泌。从罂粟里提炼的吗啡是毒品,它的魔力正是在于它的分子结构模拟了生理基础上的内啡肽,让你体验到一种伪装的、模拟的快乐。当你觉得真正快乐的时候,例如接到大学录取通知书时,如果去抽血查验体内的生化水平,你的内啡肽水平是很高的。
据春山茂雄研究,人体内啡肽的分泌,和马斯洛“需要层次”的金字塔理论惊人地吻合:吃饭能带来愉悦,人在生理基础上是快乐的;然后,在实现安全、爱和尊严的需要的过程中,伴随着更大量内啡肽的分泌,让你感知自己的幸福;最重要的是,当你完成自我实现的时候,内啡肽就到达非常高的水平,远远超出吃饭带来的幸福感。
这种生理和心理的结合,使我觉得,能够体验到幸福感,是一个需要训练、感知且不断提高的过程,因为幸福不是与生俱来的。我觉得世界上的幸福首先来自一个坚定的信念。
我常去高校和大学生交流,给我最多的感觉是,他们面临着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——人生观的确立和价值观的走向,即人为什么活着。
经常有媒体采访我的心理咨询中心,最喜欢提的问题是:“咨询最多的问题是什么?”我说,心理咨询室这张米黄色的沙发如若有知,一定会一次次地听到来访者在问:“我为什么活着?”我觉得人是追索意义的动物,尤其是年轻人,都曾经无数次地叩问这个问题。
以前,我们喜欢用灌输式的方法,从小将主义、理想或目标灌输给孩子,希望能够在他心中扎下根,成为他一生的坐标。可我现在发现,一个人的目标,一定需要他自己经过艰苦的摸索,然后在心理结构里确立下来,否则,无论我们多么用心良苦、谆谆教导,它真的只是一个外部的东西。
其实,每个人都早早地确立了一生的目标,因为它原本已存在于你的内心:从童年经验开始,你所热爱、尊敬、向往、要为之奋斗的东西,其实早已植根于心里,只不过被许多世俗的东西、繁杂的外界所影响,甚至被遮蔽了。当一个人开始有意识地关注自己的心理健康时,那是在整理他的心理结构,然后明白心中取得最主打作用的架构和体系。
我曾在一所非常好的大学做讲座,台下有学生递条子说:“毕老师,我想问问你,我年轻貌美,又有这么好的大学文凭,要是不找一个大款把自己嫁了,我是不是浪费了资源?”我想,在大学生寻找目标的迷茫过程中,能够有这种朋友式的探讨,是特别重要的。
另外,我觉得自我形象的定位是幸福感来源非常重要的一部分。
在大学生自我形象的构建里,有一部分是他们的“出身”(阶层):他们从各种阶层突然聚合到一起,大学虽是个相对小的、封闭的环境,却也是整个社会的缩影,因此,如何看待自己不可选择的出身阶层,这是自我形象非常重要的部分。另外一部分是他们的学业,包括学习的能力、智商的能力、人际交往的能力等,可归为自己奋斗来的部分。
然而,还有特别重要的一部分,就是外在条件——长相。
我曾在一所大学做关于自我形象、自我认知的讲座,请台下的学生回答:你们有谁曾经为自己的长相自卑?结果齐刷刷地举手——所有的人都自卑!
我当时一下子不知该如何反应,没料到当代年轻人在相貌问题上居然有如此大的压力。
后来,我悄悄问一位女生,问她为自己相貌的哪一点自卑,我实在找不着——她身材窈窕、黑发如瀑、明眸皓齿、肤如凝脂,真的是美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