守寺人的桃花源(3)

当又一个白昼到来时,他感觉到了辽阔无限而心旷神怡。以宋塑而言,一般宋代作品尤其是南宋时代的作品,往往缺乏先秦的狞厉、两汉的浑穆、魏晋六朝的激越及隋唐之世的雄伟英气,代之以柔美细腻的风格,甚至过于纤巧而难以激起心灵的狂放、激荡,但它的雅致、秀丽,它的技巧的圆熟,以及造型的惊心动魄,也只有“宋塑”。

启蒙在崇庆寺。

因为读书少,感受力少,后来有感受力,又缺少表达力。曾经感觉塑像是活着的人,很紧张,没有具体语言,后来有了表述能力的时候和前面又不一样,发现它们是手艺人的心爱之物。

张宇飞说:传统里边有很多东西,看起来呈现出一种颓败,实际上它的生命力还在。现代的建筑正当风头,实际是没有生命力的,也许再有50年,它成为垃圾就一定是垃圾。中国传统木结构建筑,材料的使用循环,柱子表皮朽了可以做檩条,可做家具,最没办法时也可做劈柴。法兴寺、崇庆寺,都是特别古老的建筑,1000年了,它们仍然充满生命力,没有丢中国建筑在世界面前的颜面。

三、

法兴寺的历史说起来有些旧事重提,有些复杂难言,有些意味深长。也可以说,翠云山上的法兴寺是在一片狼藉中开始兴建的。

原庙宇始建于后魏神鼎元年(401年)。唐高宗上元元年(674年),李治皇帝从洛阳去太原,途中曾游览慈林寺,有宋碑记载为:敕赐“广德寺”。山门内的舍利塔,是唐咸亨四年(673年)郑惠王李元懿的10位王子为超度亡父而建造的。

舍利塔外形如殿,一层重檐,砂条石垒砌。正南辟拱形石板门,塔心室装饰莲花藻井。宋英宗治平年间,赵曙皇帝又把广德寺改为“法兴寺”,在漫长的岁月中法兴寺曾经四度兴隆。原来的法兴寺地处太洛故道,一度法兴寺因民众的信念香火鼎盛。晨钟暮鼓,在袅袅的烟霭间有着极其重要的地位。

佛之隐遁与荣归自然,民族的信仰不再。时间到了20世纪70年代后期,法兴寺所处位置正是慈林山煤矿的主要采掘区域,而此时的法兴寺,出现了地面庙基裂缝纵深交错,殿宇倾斜变形,院墙走形,有倒塌被毁的危险。

加之县、市、省至中央文物部门反复勘察研究,确认这座北魏建筑原地已不能修复,决定把法兴寺搬迁到对面崔庄的翠云山上。

法兴寺于1984年动工搬迁,直到1996年10月竣工。所以法兴寺虽然算是古建筑,但严格意义上说已经移动了位置。

新建的寺院坐落翠云山南麓,占地面积60亩,是原寺面积的6倍。

自唐开始到宋代,如中国禅宗寺院的“伽蓝七堂”制,以山门、主佛殿、法堂、僧房、库房、库厨、西净和浴室组成了井然有序的礼佛和佛教徒生活场所,它在建制上从不宣扬宗教的神秘性,相反,倒是洋溢着以儒家伦理文化为主题的“家”的氛围和亲切意味。

宋代圆觉殿,是寺内最大的建筑,建于宋元丰四年(1081年)。殿高约8米,青石门框,明间设板门,次间设破子棂窗,斗拱肥硕、飞檐腾空,气势非凡,雄浑庄重。顶为六架椽歇山顶,九脊十四兽。

人们对速度的追求使手工业近乎灭亡,而手工业所代表的却是耐心、独特、精致。

我站在宋代圆觉殿下,竭力躲避那些已经泛滥成灾的词汇,还是不由得说出了一个字:“好。”

舍利塔像时间的密码一样,过去的气息氤氲着找不到出口,在流逝中,石头越发显示着它的坚守和期待。

大音希声,大象无形,大美想来也是一样的。

如果说10年是一个节点,如果说10年中所经历的是为了生存,张宇飞在前10年中目睹了村民有信仰的爱戴,老百姓过日子不图别的,只为能有佛护佑好好活着。

北方的寺庙,多数朝南,是朝着太阳。奔天地,奔日月,奔前程的人,总有心愿留在寺庙。寺庙是人生一个个谜团儿的安放地,如果你信,可能于淡薄苦寒中,彻底地改变农家的命运。可能于某一日,突然轰轰烈烈地锦衣荣归,谁能说得准不是寺庙的功劳?然后生和死,寺庙里的佛造像都是一种勇气和好运气的陪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