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第五粒药片塞进嘴巴,她差点没有稳住——还能稳住吗?你尽心尽力为他为了这个家,人家怎么想的,没有共同语言,轻飘飘一句话就把你撇干净了。什么叫没有共同语言,没有共同语言你娶我?男人也没有想到女人会在床上录音,大概也怕听到更“难听”的话,猛地扑上去夺手机。一个善于心机的女人让他失去了理智,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。由于动作过于迅猛,导致重心不稳,手机没有抢到,人却扑向女人,“啪”的一声,他扇了女人一个耳光——你,你竟然打我?女人的脸上落着一个红巴掌,但没顾得上痛,反而冷冷一笑:你是不是害怕了?害怕了给钱啊。
当第六粒药片塞进嘴巴,她看见自己站了起来,实在不忍心看到一向不言自威的男人被逼成这样。同时,她发现扑在女人身上的男人瘦了,屁股瘪瘪的,什么时候瘦成这样了?这可是自己精心照顾和悉心维护的男人呀,她心疼了,本能地站在男人身边,手拉手一起对外。对,面前这个女人是咱家的敌人,她是来拆散咱家的。她将男人重新拉到身边坐下,咽一口唾沫,缓和语气,叫了女人一声:小诺,你几岁了?女人一愣,答:三十八。她又问:那么你晓得他几岁?脸随即转向丈夫看着,女人答:五十八。听到女人的回答,她笑了,又盯着女人的眼睛问:那你今天是来要人的?女人愣一下:姐,你这是啥意思?你在开什么玩笑啊?明白了,女人才不会要一个糟老头!看来男人的一往情深付给流水了,她依旧微笑道:你不要人那你来要啥呢?你不就是来告诉我他有多爱你吗?当你宝贝儿疼着吗?话说到这里,就不用再客气,收敛起笑容,她的眼神立马冰冷起来:妹子,莫非你不爱他?女人急急地回道:他要是爱我的话,就给钱了结。我告诉你,我跟了他十年,功劳没有苦劳有吧?不要把我逼急了,我可是有证据的!女人开始反攻,还扬起手机准备继续播放录音,狐媚的眼里凶光毕露,势必要大哭大闹一场。一看到这个眼神,她立马警惕起来,可不能让她在家里哭闹,不能让邻居看笑话。含辛茹苦建立的家庭可不能轻易被她摧毁。便后悔不该冒然同意她来家里,应该约一个偏僻的茶室见面。想着,她就站起来,故作镇定地给女人的茶杯续上水:妹子,既然你叫我姐,我就叫你声妹子吧。妹子的心意我算是听懂了,你要的不就是钱吗,看来你把自己当商品卖了……随即,伸手做了一个送客的手势。决定先让女人离开再说,做一个缓兵之计,反正只要钱能解决的事就不是事。
这时候,床上还剩下最后一粒药片。困意渐次袭来,眼皮重重的。她用尽最后力气将这粒药片塞进嘴巴里。又猛灌一杯水到肚子里,慢慢地躺下了,对着空旷的房间冷笑一下,道:放心,我会给你一个答复的。
这一觉,睡赢了。应该说是苦肉计成功,这个叫小诺的女人到底不如她能够鱼死网破,她肯定没有想到她会自杀,也就是说,她也怕弄出一条人命,那么到时候就难收场了。所以,最终只求拿到一点儿钱就签下协议离开了。
而她呢,被赶来的妹子和男人破门而入后,又被急匆匆送到医院抢救。男人如她所想的聪明,只跟医院说她有抑郁症,老在家想不开,这次趁家里没人吃药了。于是,他的面子也保住了。洗胃、打吊瓶,折腾了好几天。从头到尾,没有人知道她自杀过。
这之后,她跟男人的生活又回到正常。男人留在家里陪了她几天,跟她道了歉,也道了谢,只有他知道她拼死挽救了这个家,这件事他还是很感动的。之后他又专心去经营公司,说要给她更好的生活。留她在家里。但男人回家吃饭多了,应酬少了,有时候还会早起给她做个早饭,为的是让她多躺一会儿。因为她的精神状况仍旧不好,睡不好,药物一把一把地吃。还有就是窗口的渗水仍旧没有修好,这也成了她的一大忙碌,没事就会给物业去个电话,或去办公室坐着,跟工作人员聊天,多半说的还是这块水印子。她很疑惑也很纳闷为啥一直修不好,像生病,治不断根。之后还说了房子的其他毛病,一会儿这里一会儿那里,这次说了下次好像又忘了,然后突然又要供一个石碑在那里,说这样可以挡邪气。有时候去物业还带着水果,像做客一样,忙忙碌碌,乐此不疲。男人见她这样,就跟她说:要么换个房吧,现在太湖边的房子很好,开窗就能看到烟波浩渺的太湖。
男人说这个话的时候本以为她会高兴,不想她什么话也没有说,穿着白裙坐在阳台上,像一朵云缥缈着,回头看男人的眼神一样也是缥缈虚无的,空洞洞的。虽然面对的是一脸和蔼的男人,却让男人看出她跟他现在只是打了胜仗的盟友。一片云飘过,洁白的云朵布满天空,云深不知处,她的脸上忽然浮起一丝微笑,飘飘渺渺的笑。男人跟着去看了一下天空,倒是觉得这清透的天空,以及这一朵一朵的白云,还是挺好看的。正当他陷入其中,只见一片轻盈的白从窗口飘了出去,这让他愣怔了很久,才无比悲痛地喊出一个名字:久——雅!
赵久——雅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