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爱萍说:“我骑车来的,快得很,要不是中间打听路耽搁,来得更早。”
“小跑车是好,可惜我不会骑。”老竹讪笑着说。
“小跑车有什么了不起?”朱爱萍说,“我听刘老板说,你家儿子在外地当老板,赚大钱,肯定是开高级小汽车吧,看你们家这房子,多气派,有钱就是好!”
“唉!”提到儿子,老竹竟叹了口气,似乎有一肚子苦水,他正想说什么,西边厢屋里响起丁零零的铃声,他条件反射般起身说:“我老婆在喊了,我们进房吧。”
朱爱萍就跟老竹一同进了西边厢房。床上,荷香没说要怎么,只是不停地摇着小摇铃,一边侧身望着朱爱萍,眼睛里透出一丝警惕和怀疑。老竹心都提到嗓子眼了,生怕荷香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来。他又偷偷瞄瞄朱爱萍。朱爱萍似乎没注意到他们,只是好奇地看着荷香手上的小摇铃。这小摇铃花花绿绿的,也很精巧,倒是显得很好玩。
老竹于是跟朱爱萍说了这小摇铃的功能。朱爱萍明白了,走上前说:“大姐好,我叫朱爱萍,以后叫我小朱就行,你是不是要尿了?来,我来帮你起身。”
朱爱萍一来,很快就进入角色。她把整个屋子打扫收拾一番,尤其是西边厢屋。西边厢屋架着两张床,以往一张是老竹睡,一张是荷香睡,这样老竹夜里照顾老婆方便些。现在,朱爱萍来了,老竹那张床自然让给她,老竹搬到东边厢屋去睡。朱爱萍让老竹把他的东西都拿走,又找老竹要了新的床单枕头,在床上铺好。先就说好的,这些东西由老竹家给她备。床是老式板床,挂了蚊帐。这很好,朱爱萍觉得一定要挂蚊帐,不仅可以防蚊子,还有一种特别的安全感。朱爱萍把带来的洗换衣服、文胸、洗脸洗脚毛巾等都挂在床头拉线上,又把小镜子、梳子、搽脸的小玩意等等,齐整整摆放在靠墙边桌子的一角。
荷香床头的墙壁边,摆着一把特制的便凳,这无疑是专为荷香买的,平时荷香屎尿时,扶她起床,让她在便凳上拉,然后从便凳上取出便钵,拿到卫生间去倒掉。现在,便钵是空的,但里面有一圈很深的污渍,黄了吧唧的,看着挺瘆人的,看来,老竹并没有每回都把它洗刷干净。朱爱萍收拾过房间,就又把它拿到卫生间着实洗刷了一番。
朱爱萍忙活时,床上的荷香一直斜眼看着。经朱爱萍一收拾,房间顿时像换了一个新天地。荷香眼睛里泛出一丝光亮,她忽然又摇了一下小摇铃。朱爱萍忙问:“大姐,是不是要喝水?”荷香说:“不喝水,我是不注意,随手就摇上了。”朱爱萍说:“你平躺也躺累了,我帮你朝外翻一下身吧。”荷香说:“也好,翻一下身吧。”
帮荷香翻了身,朱爱萍深吸一口气,说一句:“这窗子也没打开。”随即打开窗户,一股凉风从窗外吹进来。但朱爱萍仍感觉有哪里不对。这时,老竹走过来,说:“我还有件东西没搬过去。”“什么东西?”朱爱萍问。老竹说:“我的夜壶。”朱爱萍说:“怪不得,我就觉得不对,你赶快拿走。”老竹就弯下腰,从床底下拿走了夜壶。朱爱萍冲老竹的背影说:“以后你就尽量不要到这房间来了,真有什么事,也要先敲门,可记住了?”
老竹感受到朱爱萍语气的严厉,唯唯诺诺地应答着。
吃过晚饭,荷香该洗澡了。朱爱萍把荷香抱到轮椅上。荷香的确有些胖,自己又出不了力,抱她还真得要一把劲。但朱爱萍行,她把荷香推到了洗澡间。
老竹跟了上来。朱爱萍警觉地问:“你来干什么?”
老竹说:“我怕你一个人难侍弄她,想给你帮帮忙。”
朱爱萍说:“你是不是有点糊涂了,这是你能帮忙的事吗?一个女人给一个女人洗澡,你个大男人在旁像什么样?你不害臊,我还害臊呢,大姐还害臊呢。”
朱爱萍凶巴巴的。不错,是她说的那个理。老竹红了脸,退了出来。
在卫生间,朱爱萍给荷香脱了衣服,抱她在木椅上坐着,然后一手扶着她,一手用莲蓬头给她冲水洗,又不轻不重地给她搓擦身上的脏,动作十分娴熟。
荷香配合着。她想起以往老竹每回给她洗澡,劲使的完全不是地方,把她的骨头掐得生痛,遭罪死了,气得她常常骂他是故意的。其实他倒也不是故意的,他是尽了力的,还搞得气喘吁吁的。可这朱爱萍动作不紧不慢,看似也没使什么劲,却招招都恰到好处。
荷香有点儿过意不住,心下自责,开始不该用那样的眼神看她。其实,下午见朱爱萍收拾的麻利劲儿,尤其是她跟老竹说话的架势,就对她产生了好感,女人就应该这样,行得正,跟男人说话不花哨,不眉来眼去的一副狐妖相。看来,这朱爱萍不是她所担心的那种女人。
穿衣服时,荷香说:“你把我洗得真的很舒服,真是太累你了!”
朱爱萍笑了笑,说:“不累,我来就是干保姆的,累什么呀?”
把荷香抱回床上,朱爱萍自己洗澡去了。老竹趁机贼一般钻进了老婆的房间。
一进房,老竹就隐隐嗅出一股淡淡的香味,眼光不由自主地停留在了朱爱萍的床上,还有她摆放和挂着的物件上,心里顿时泛出一股奇怪的感觉。从前,除了荷香,他还没这么近距离接触过另一个女人,接触过另一个女人的生活用品,这让他有些想入非非。他怕荷香察觉到了,就转过身,讨好般地问:“她刚把你洗澡,可掐痛了你的骨头?”
荷香没理会,她理理头发,突然说:“你快出去,以后不要随便进来。”
老竹迟疑一下,就悻悻地退出去了,他没想到荷香的语气竟也那么严厉。
朱爱萍来了后,老竹一下感觉到了请保姆的好处。有朱爱萍把荷香洗澡,算是给他解决了一个大难题。朱爱萍菜也烧得好吃,还把家里整理得清清爽爽的。看来女人就是女人,跟男人就是不一样,而一个家庭,有一个会持家的女人,真的是太重要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