仲夏之夜(2)

宝根放下枕头,但没有碰手机,任凭“凤凰传奇”将《月亮之上》一直唱下去。停了,又唱。停了,又唱。直到第五遍唱起,宝根才懒懒地拿起手机,不耐烦地问,谁呀?有完没完……

我。一声柔且很轻的声音,一下将宝根从床上震到了地上。他不敢相信自己的听觉,再次问,你、你是谁?

再次回答的声音终于让他确信真的是她打来的电话,可他还是木讷地问,冷教,你是找我吗?

对呀,你如果不是金宝根,我的电话就打错了。从没听过的带着笑声的话柔柔地传了过来,快下来吧,我就在你住的楼下,请你吃夜宵。

这怎么可以……宝根还想再讲下去,却发现手机已经挂断了。

宝根边慌乱地寻找可换的衣服,边慌乱地想,这怎么可能?那三个家伙变着法儿地邀请,都被她无情地拒绝了,怎么可能反过来主动请我吃夜宵?是为白天对我的训斥道歉吗?不可能。这些天,他这个被冷凝唤作“呆子”的人,哪天不挨她的白眼、挖苦和训斥?况且,今天并不算最严厉。

甭多想了,别人做梦都想得到的机会让自己得到了,这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好事吗?犹豫什么?抓住机会,冲!

一款红保时捷跑车进入宝根的视线,车中的冷凝正冲自己灿烂地笑着。宝根赶紧钻入车内,还没在副驾驶的座位坐稳,就抛出了疑问,冷教,这是您的车呀?

怀疑吗?冷凝又恢复了白天那种冷峻的表情。

我只是随便问问。宝根尴尬地解释。

宝根还没来得及欣赏那眉间的红痣、长长的睫毛和唇角的小酒靥,冷凝已将保时捷稳稳地停在了凯悦大酒店的门前。

抬眼望着金碧辉煌的五星级酒店,摸着衣兜里的钱包,宝根心虚了。他曾随晴姐来过,十分清楚这里的消费价位,本来是想自己做东,看来是不可能了。正在他犹豫是否下车,是否提出改换地点的时候,冷凝已经在车下催促他了。

牡丹厅。这也是他同晴姐光顾过的地方。宝根硬着头皮跟随冷凝走进来,坐下后,心情忐忑,如坐针毡。

人头马。宝根听到冷凝对服务小姐吩咐后,更加感到囊中羞涩的尴尬真的难以忍受。

几杯酒进肚,宝根已经完全摆脱了自卑和敬畏的情绪,用恍惚的眼神大胆地盯视着冷凝,有些吐字不清地问,冷教,你为啥如此款待我这个穷学生?

我高兴,这还需要理由吗?诡秘且迷人的笑再次在如花的脸上绽放。

同平时不敢直视的冷凝相对而坐,宝根心中油然产生了甜蜜的感觉。和晴姐在一起时也有过,但从没有这样强烈。心热热的滋味真好!

对面那很暴露的薄如蝉翼的胸衣在起伏,乳沟下的双峰是那样的丰满诱人。美!天造的艺术珍品。宝根毫无顾忌地欣赏着。

餐厅不停地低声播放着外国舞曲。激情豪放的约翰·施特劳斯的《蓝色多瑙河》刚刚结束,贝多芬《月光曲》悠扬舒缓的旋律又开始在具有中西合璧特点的牡丹厅回荡。

跳一曲吧!听到冷凝的主动邀请,宝根受宠若惊地站起来。

开始,两个人还保持着距离,随着舞曲的发展和舞步的移动,两人的身体终于贴在了一起。嗅着冷凝那散发淡淡幽香的瀑布般的秀发,感觉冷凝依偎在身的脸和胸的温柔,宝根有些醉了。

没有不散的筵席,冷凝通过手机叫的代驾司机到了。宝根和冷凝相互搀扶着,出了酒店,保时捷将宝根送到家,便拉着冷凝走了。

午夜,回到独单后,宝根还是不能平静激动的心。他一遍遍地回忆着同冷凝刚刚结束的那段美好的时光。宝根平时是不喝酒的,即便同晴姐在一起,也只是喝点红酒或者啤酒,像今天这样晕头涨脑的程度从来没有过。

宝根脱掉所有的外衣,将头伸到水龙头下面,清凉的自来水让他清醒了许多。揩干湿漉漉的头发,重新仰躺到床上,又透过窗户看到了夜空那躲在流云后面眨着眼睛的星星。静下来的心让大脑恢复了思考的理性,他开始分析冷凝主动约他吃夜宵的目的。

反复思考后,宝根得出的结论是,冷凝爱上了自己,往轻了说是喜欢,最起码也是对自己产生了不一般的好感。他认为这个判断是不会错的,如果不是爱的强大动力的驱使,一个未婚女孩怎么能有这么大的勇气,贸然邀请同是未婚的男孩到那么高档次的地方去消费?

结论的得出让宝根刚刚趋于平静的心境再次掀起波澜,而且是近乎狂潮的波澜。

他兴奋,因为梦想成真,确切地说,不敢做的梦变成了真实感觉。回忆自第一次见到冷凝怦然心动那一刻起,宝根一直是远远地偷偷地觊觎,仅局限于欣赏,根本没敢动过一丝念头。

他忐忑,因为他不知道冷凝为什么会选择自己。别说他估不透冷凝那无数追星族的情况要优越他不知多少倍,就说与眼前这三个围着冷凝“死缠烂打”的家伙相比,自己不知道要逊色多少。

那三个家伙是什么人?两个外企的高级白领,一个公司老板。自己呢?家境贫寒的山里娃,还未毕业的穷学生,如今吃喝穿住的费用还要晴姐供,哪有一丝同那三个家伙PK的实力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