搬了家之后,茉莉更没心思做生意了,天天想着怎么布置新家,怎么给张良改善伙食。偶尔跟王菁一起出来一次,也像被猫追赶着的老鼠似的急火火的。有时王菁也会提醒茉莉,不要轻易放弃了自己的生意,她已经度过了创业最艰难的时期,一定要坚持下去。可是茉莉并没有听进去多少,王菁说得多了,她就表现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,说反正一切有张良呢。
渐渐地,王菁开始感觉到茉莉的幸福有些变味了。
那天,王菁和茉莉一起参加市里的一个文化活动,活动结束后出门的时候,茉莉走得太急,不小心被旋转门夹了一下,把张良给她新买的包划了一道口子。王菁当时还问要不要去修理一下,别到时候惹张良不高兴。茉莉说没事。
后来茉莉跟王菁说,回到家后张良发现了这件事之后脸色就不好看,说她这么大一个人了,不知道小心,好好的一个包刚背了两次就给划了。茉莉说又不是不能用,修一下不就行了?可张良却黑着脸,说什么破镜重圆终有痕。说完,一甩门进了屋。
这句话让茉莉感觉到事情不仅仅是包的问题了。虽说包不便宜,可为了这么点事,又甩脸子又甩门,张良未免也太小题大做了。她想到了前夫,前夫从来没因为钱和身外之物对她甩过脸子。她想发火,可转念又想,人过中年,找个实心实意一起过日子的人也不容易。思前想后,茉莉终于也进了屋,猴在张良怀里又是撒娇又是认错。张良被软磨硬泡了半天,才承认说自己也有错,不该冲茉莉发火。
矛盾如果不是从那次“包包”事件开始的,那就是从去参加书画展那次。那次市里有个画展,举办方邀请茉莉参加。茉莉一直以来都以文化商人自居,很愿意参加类似活动,一来可以提升层次,再者也确实能增长不少见识。
王菁给茉莉打电话时,茉莉推诿了一番,说张良不喜欢她出去交际。王菁说跟张良讲明白道理不就行了,还有不通情理的人?茉莉又说,张良说他们已经错过太久,既然遇上了,就要珍惜余生的每一天。茉莉越说越矫情,王菁很快就没了耐性,扔下一句“我只负责通知,不负责动员”,就把电话挂了。
最后,这次活动茉莉还是参加了。至于她与张良之间有没有因为此事发生矛盾,王菁就不得而知了。从那次之后,王菁感觉自己跟茉莉之间似乎也有了嫌隙,两个人好长一段时间都没联系。
再次联系大约是一个月之后了。当茉莉扭扭捏捏地跟王菁提出来想借钱时,王菁还以为自己听错了,那个号称“魏井子小富翁”的二手老男人不是很有钱吗,怎么会让茉莉出来借钱呢?
茉莉说她自己也不相信,可张良说他确实没钱了。当务之急是要把房子首付的余款结清,茉莉问王菁能不能先帮她把这笔钱垫上。王菁说她一下子也拿不出这么多钱,只能尽一点心意,余下的还得让张良想办法。茉莉叹了口气,说他们俩闹矛盾很长时间了。王菁问她是不是因为钱,茉莉说也不是。
茉莉说到了那次参加书画展。本来说好的,张良去接她,可结束时发现正好有几个熟人同路,大家都说一起走走吧,正好说说话。茉莉也没多想,就跟着大家一路往回走,快到家时,一群人当中只剩下了茉莉和一个男书法家,正好被去接她的张良碰上了。
张良二话没说,直接掉头回了家,到家后空着肚子闷头喝了大半瓶二锅头。茉莉没见张良去接她,回到家看见他在喝闷酒,还以为生意上出了问题,就没多问,洗漱过后就上床睡了。
第二天,茉莉还没醒,就听到客厅里噼里啪啦一顿乱响,跑出来一看,茶杯茶碗摔了一地。张良一边摔东西一边骂骂咧咧,说茉莉是冷血动物,不知道关心他。还说她狗改不了吃屎,自己什么时候被“绿”了都不知道……
茉莉这才知道张良昨晚为什么喝闷酒。茉莉也火了,指着张良的鼻子,说他这么说是在侮辱她的人格。张良冷笑着说:“不是我侮辱你的人格,事实摆在那里。”还说请她不要侮辱他的智商——如果不是她自己有问题,她怎么会和房地产大佬离婚,跟他一个小个体户?
茉莉想跟对方解释,可她知道,现在怎么解释都是徒劳。她一直以为自己已经找到了想要的生活,没想到却是这样的结局。
至于张良,更是伤心欲绝。“我一直以为你会改,没想到你还是这样。”他一边说着,一边去取挂在衣架上的衣服。
从那之后,张良就像换了个人,不管茉莉说什么,他永远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。
有一次,茉莉洗完了澡,刚想要往张良被窝里钻,张良见状马上正襟危坐,说两个人都一把年纪了,不用搞得那么卿卿我我的,能搭伙过日子就不错了。顿时让茉莉感到无地自容。
虽说如此,茉莉还是想办法尽可能主动接近张良,可张良永远是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德性。茉莉问他回来吃饭不,张良说,你忙你的生意就行,不用管我;茉莉看他袜子穿成直板,拿去洗,张良抢过来说,你做生意累,不用管我;茉莉说她正在商场买内衣,想顺带给他也买一套,张良说,你经济紧张,就不要为我花钱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