常敬仁说:“宋词之美,在意蕴。他能领略到宋词的意蕴,画出的画就更有了词意,那就是画中翘楚了。”
傅员外击掌道:“说得好。你留下吧。”
常敬仁就留在了傅家,教傅三宝画画、背词。
隔个五六天,常敬仁就去趟县衙,问问他的案子。但衙役告诉他,那伙贼人来无影去无踪,他们虽经过多方走访,可没得到丁点线索,就此成了悬案。衙役们很忙,也不可能天天只办他这一个案子。工夫一长,也就不了了之了。常敬仁心里堵得慌,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。
二、
不期然已教了一个月,傅员外对常敬仁挺满意,发了酬金。常敬仁给自己做了一身衣裳,穿上新衣,感觉又是风流倜傥了,多少找回了些面子。再干两个月,挣够了盘缠,就可回家了。常敬仁正暗暗盘算着,忽然听到傅三宝在院里喊他:“先生,你快出来,快出来呀!”
常敬仁不知出了什么事,慌忙出屋,却听到“砰”的一声响,接着又是“啪”的一声,一个二踢脚在他肩上炸开,火星四溅,衣裳瞬间冒起了烟。傅三宝得意地说:“我说能炸到他吧?你们还不信!这回信了没有?”
常敬仁怒极,扑过去把傅三宝按在地上,一通暴打。傅三宝扯着嗓子喊:“打死人啦,打死人啦!”
傅员外闻声赶来,三拳两脚把常敬仁打倒在地,瞪着眼睛怒吼:“敢打我儿子?反了你啦!”
常敬仁觉得手臂剧痛,赶紧去看郎中,却是小臂被踢断了,打上了夹板。常敬仁回来,跟傅员外要钱,傅员外不给。常敬仁一气之下,拉着他又奔了县衙。
魏世民升堂问案,一看是常敬仁,惊疑地问道:“你还没走?”
常敬仁道:“小民还没挣够盘缠,走不了啊。大人,他踢断了我的手臂,却不肯赔钱,还请大人为小民做主。”
魏世民问清了来龙去脉,斥责傅员外:“你踢伤了他,理当赔偿,还有什么可赖的?依我大明律,你还是要挨上几板子的。”
一听说要打板子,傅员外就怕了,鸡啄米般叩着头,说道:“我这就赔他。”
魏世民问常敬仁:“你想让他赔你多少?你虽有理,但也不能漫天要价。”常敬仁道:“二百两。”傅员外惊得跳起来:“二百两?你是疯了吗?大人,你看,他狮子大开口呢!”
魏世民扭脸问王班头:“打断胳膊,一般赔多少钱?”王班头忙着说道:“打断胳膊,赔银十两。”常敬仁道:“人的胳膊贵贱有别,怎么能一概而论?”
魏世民来了兴趣:“怎么,人的胳膊还贵贱有别?你倒说来听听。”常敬仁道:“请大人在书案上铺纸。”
魏世民就命衙役在案上铺了宣纸,又磨好墨。常敬仁右手已伤,只好用左手擒了笔,略一思忖,然后就落笔而画。不到半个时辰,一幅画已画完。他放下笔,问道:“大人请看,小民这幅画,值多少钱呢?”魏世民本就站在一旁看着,此时再凝神细看,但见画上乃是一位渔民在撒网捕鱼,网在水上撒成了圆形,将将落水,那渔民弯着腰,身子前探,两眼盯着水面,似乎在看能有多少鱼落网。景致极美,那渔民更是惟妙惟肖,活了一般。魏世民拍手道:“好画!这幅画,少说也值二十两银子。”常敬仁点头道:“大人果然是个行家。小民若用右手来画,就更加完美,少了五十两银子是不卖的。我跟他要二百两银子的赔偿,多吗?”魏世民道:“如此说来,只要二百两,确实不多。依本官见,该给五百两!”
傅员外连忙磕头:“大人!小民尽力去凑二百两。五百两,就是把小民卖了,也凑不够啊。”常敬仁也说:“小民只要二百两即可。这幅画,就送给大人了。”魏世民喜滋滋地收起了画。常敬仁又和傅员外说好,三天之内,凑齐二百两银子,完成交割。而后,两个人出了县衙。
第三天夜里,傅员外一家人睡得正香,忽然听到“咚咚”几声闷响,立时醒了,只喝问了一声是谁,还没来得及穿衣,房门就被撞开了。几个黑衣蒙面的汉子冲进房来,不由分说,先把傅家人捆了,嘴巴里塞了破布,而后就是一通翻。
几个柜子都翻遍了,却没找到要找的东西。带头的汉子一把扯掉傅员外堵嘴的破布,恶狠狠地问道:“银子在哪?敢不说,我要了你的命!”
傅员外只好说道:“在炕洞里。”那人掀开炕席,见有块坯是活的,就搬开了,下面果然有个铁盒。他抱出铁盒,一群黑衣人蜂拥而出。
第二天一早,傅员外赶到县衙报案,说他家昨夜遭劫,被抢走了二百三十二两银子。魏世民惊问:“你记得准确吗?”傅员外点了点头,说他睡觉前刚刚数过,铁盒里确实有这么多银子。他把银子分成了两部分,准备给付常敬仁的二百两银子,单放在一个布袋里,余下的就在铁盒里了。
被贼人抢走了这许多银两,也算是大案了,魏世民亲往现场勘察。看了一圈,也没什么发现,他令衙役们四处探访。
魏世民见常敬仁哭丧着脸站在一旁,问他:“昨夜你可听到什么动静了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