常敬仁摇了摇头,说他昨晚看书了,睡得晚,一躺下就沉沉睡去,什么都没听到。魏世民道:“傅家的银子被抢了,他一时半会儿也给不了你,你就耐心等等吧。”常敬仁苦着脸说:“别无他法,我也只能等了。”
傅员外得着这话,却不再提赔银子的事了。常敬仁提了两回,傅员外都不耐烦地说,家里的银子被抢了,哪还有余银给他。常敬仁气不过,又到县衙去告状。刚到县衙门口,却见王班头正大喇喇地走过来。他迎住了王班头,躬身施礼:“班头大哥早。”
王班头乜了他一眼,问道:“你又咋啦?”常敬仁叹了口气,就把傅员外不肯给他银子的事讲了,说他想再告傅员外,请知县大人给他做主。王班头笑道:“你当这衙门是给你开的?案无二审,这个规矩都不知道?”常敬仁急了:“傅员外不给我银子,我怎么回家呀?”王班头摆摆手,不耐烦地说道:“这是你的事,衙门管不着。”他推开常敬仁就要走。
常敬仁眼珠儿一转,顿时有了主意。他一把扯住了王班头,赔着笑脸问道:“班头大哥,能不能给我指条明路?我必有重谢。”王班头上下打量了他一番,似笑非笑地问道:“啥明路?”常敬仁凑近了王班头,小声说道:“班头大哥,你要是能帮我讨回银子,我……给你五十两!”常敬仁心疼银子,说给王班头五十两,真是咬着后槽牙才说出来的。王班头盯着他,问道:“当真?”常敬仁忙说道:“走,我请你喝酒,让你看看我的诚意!”
两人来到酒楼,选了个包间。王班头倒不客气,连点了四道大菜,又要了一壶酒。常敬仁小心翼翼地问道:“班头大哥,这个银子真能讨回来吗?”王班头一边吃喝一边说道:“你当然讨不回来。但我们兄弟,能。”常敬仁顿时兴趣大增,问道:“咋讨?”王班头说,其实也简单。他们兄弟几个时常出去办差,绕个弯子,就到傅员外家去,耗到饭点儿,总要大吃一顿。不出半个月,傅员外耗不住了,就得乖乖地把银子掏出来了。常敬仁一拍桌子:“这个主意好!把他家吃穷了,看他还不掏银子!”
常敬仁听说半个来月就能帮他讨回银子,顿时高兴起来,也给自己倒上了酒,陪着王班头吃喝起来。王班头好不容易逮到一个憨瓜,也是铆足了劲,连吃带喝,直到饱嗝连连,肚子都歪了,吃不下一口菜,这才罢休。他一摆手,对着常敬仁说道:“你就等信儿吧!”
常敬仁把他送出酒楼,转身来到兴隆街。兴隆街上有家德兴茶楼,甚是幽静。傅员外正坐在栏边的一张椅子上冲他探身招手呢。常敬仁上了茶楼,坐到傅员外对面,轻声问道:“做得咋样?”傅员外道:“我眼看着李小四的媳妇把衣裳捡回家去了。你那边咋样?”常敬仁道:“刚刚把他送走。”
两个人会意地一笑,又喝起茶来。估摸着时候差不多了,两个人起了身,来到县衙前,就拉扯叫喊起来。常敬仁过去敲了鸣冤鼓。
魏世民刚睡醒,听到鸣冤鼓响,皱着眉,忙着穿好官服,升堂问案。衙役们也匆忙赶来,却少了王班头和李小四。魏世民问道:“王班头和李小四呢?”一个人答道:“没见到啊。”魏世民气道:“此时还不到衙门来听差,扣饷!带人上来。”衙役一喊,常敬仁和傅员外又拉拉扯扯地上来了。魏世民看到又是他俩,这个烦呀,一拍惊堂木,问道:“你二人又有何事?”
常敬仁气道:“大人,你已判了,可他直到今天也不给我赔偿,我回不了家呀!我找他理论,他还打了我一巴掌!”傅员外说道:“大人,我家前几天刚遭了劫,足足丢了二百三十二两银子,把我的家底都掏空了,哪还有银子给他呀?可他缠着我说个没完没了,我连午饭都没吃成,也是怒极,才打了他一巴掌。大人请看,我这巴掌打得轻,没伤到他呀。”常敬仁不依不饶:“你巴掌虽打得轻,可我一扭脸,扯到了胳膊,疼得要命。我这胳膊,三五个月是好不了了,你还得赔我!”
魏世民怒道:“傅大郎,你动手伤人在先,本官判你赔偿在后,常敬仁背井离乡,渴望回乡,找你要赔偿,也是该当。即使你没银子给他,也该好言宽慰,怎么能再动手打人?本官……”
这当,一个人冲进县衙,大声喊道:“不好啦,杀人啦!”魏世民命令衙役们快去捉拿杀人凶犯。衙役们提着水火棍,一拥而出。魏世民随后紧跟。常敬仁和傅员外也紧跟着出来。
刚到十字街口,就见王班头正惊惶万端地在前面跑,李小四提着把杀猪刀,在后面紧追。李小四边跑边喊:“我剁了你这个王八蛋,剁了你!”王班头一边跑也一边喊:“你冤枉我了,冤枉了!”他看到常敬仁,像是见到了救命稻草,冲过来一把揪住了他的脖领子:“你快跟他说,晌午是不是咱俩在一起吃饭喝酒?”常敬仁迷惑地问:“你说啥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