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地有个顺口溜:“辣汤配油条,馋虫嗷嗷叫;油条配辣汤,神仙也来尝。”说的就是冯婆子家的辣汤和油条。味道好,生意就好。每到逢集,来冯婆子这里喝辣汤、吃油条的人就会排起长长的队伍。
之前,林麻子只是觉得辣汤好喝、油条好吃,从没往换亲的事上想。可自从心里打起了换亲的算盘,他和乡里乡亲聊天就总绕不开这事。这天林麻子又来喝辣汤、吃油条,趁人少的间隙,就和冯婆子聊了几嘴。
“大妹子,你们这辣汤、油条的味道真是美!只要一口,就把肚子里的馋虫全都勾出来了。”
“大哥,看您也常来。咱这味道还能对得上您的口?”
“对得上对得上,太对得上咱的口了!你们这是娘儿俩经营的生意?”
“是的。炸油条的这个是俺儿子刘长河。”
“长河?这不是和这个镇的名字一样?”
“是的,他爹给他起的名。俺这儿子从小就体弱多病,他爹怕他提早被阎王收了去,说万一有什么不幸,只要提起这个镇,就能想起俺的儿。”
“妹夫可真会起名。不过长河这个名字也确实是好啊!人生就像一条长河,放不下的惦念,走不完的坎坷,越不过的无奈,经不完的酸甜苦辣。”
“大哥可真懂人生!”
“俺也就随口说说。怎么没见您家妹夫过来帮忙?”
“提到俺外人,那说出来都是泪。这阎王没把儿子收去,倒是先把他给收去了。十年前他就病故了,撇下俺们娘儿仨,先去了。”
“那您这些年的日子可是够苦的。寡妇难事多,不用划拉够一车!”
“唉,这些年一把辛酸一把泪,好不容易才把孩子拉扯大,我们娘儿仨的日子总算是熬过来了。”
“娘儿仨?怎么只见到你们娘儿俩?”
“俺还有个闺女叫刘小梅,在对面面粉厂上班。”
“哦,原来小梅是您闺女,难怪看着和您连像儿。这丫头好啊,人长得漂亮不说,还挺机灵的,又能干!”
林麻子说话的时候,眼睛里放出光来。他接着又问道:“您这一儿一女都成家没?”
冯婆子回应道:“大小子今年27岁了,小时候因感冒发烧得过小儿麻痹症,长大后腿脚有点毛病。哪家姑娘肯嫁啊!”
林麻子又问道:“那您闺女呢?”
冯婆子回复道:“闺女也23了,上门提亲的也有。不过她愁她哥,说等她哥结婚了,自己再嫁。”
林麻子听到这,兴奋的心情难以抑制,两边的嘴角向上高高翘了起来。他又抹了抹嘴,掏出了自己的大烟袋锅子,塞满烟丝后,对着锅底里正烧着辣汤的炭火,点起一袋烟,抽了起来。一边抽,一边沉思。
之后,林麻子到冯婆子那吃油条、喝辣汤更勤了。有时去的时候,还会给冯婆子捎带些蔬菜。说这些蔬菜都是自家地里种的,新鲜得很。冯婆子觉得怪不好意思的,收下后,也会回赠林麻子一些油条。
林麻子拿着回赠的油条,对冯婆子说:“大妹子,俺的命运和您一样,媳妇生完小闺女之后,月子里落下了病,很早就走了。这些年俺也是一个人,当爹又当妈,好不容易才把一双儿女拉扯大。”林麻子说这话的时候,眼睛直直地盯着冯婆子。
冯婆子被盯得浑身不自在,回复道:“大哥,看您经常一趟又一趟地进出对面的面粉厂,感觉也是个能干的勤快人!”
林麻子笑着回应道:“主要是儿子、闺女能干。现在生意又好做,可不就一趟一趟又一趟了,根本停不下来!”说的时候,林麻子的嘴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,脸上的褶子像水波一样,荡漾开来。
冯婆子看着林麻子说道:“大哥,看您也是个热心肠,可自从俺外人去世后,俺就没想过改嫁,只一心想着怎么把孩子拉扯大。现在也是一样,俺一心只想着给孩子们成个家,别的啥都不想。”
林麻子见冯婆子这般说,回应道:“大妹子想的是,可怜天下父母心,咱都是一样。俺儿子小海都30岁了,俺这不也在愁着给他说门好亲。还有闺女也24岁了,也在等着给她找个好婆家。”
冯婆子一听,紧皱的面容渐渐舒展开了。又问道:“您家儿子都30岁了,咋还没说好?”
林麻子回复道:“俺这儿子哪点都好,就是嘴太笨、心眼太实。之前也给他说过几个,后面都没相处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