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满脸色一红,放下裙子,嗔怪道,想得美呢。
听说给那个小矮子尝了先,白白给糟蹋了。男人不满地皱了下眉。
说什么昏话,是你娘请他吸的,要不宝宝哪有奶吸?
好了,不说这些话。想我不?
想你个头!许久时间了,也不回家看看。
工地上太忙了,老板不让走,等秋凉了,一定请假回去一趟。男人还想说着什么,身后走出半个人影,说,老板来了。男人神色一紧,轻声说,就这样了,老板来了又要说我们偷懒了。小满本来还想说天气这么热要多注意休息之类的话,可男人已挂断了电话。
小满意犹未尽地走出屋,就看到黑仔在院子里挥舞着竹竿赶知了,便走过去一把抢了他的竹竿说,黑仔你个鬼东西,捣什么乱哩,就不能让人清静一下么。黑仔嘻嘻笑起来,盯着小满的胸部,嘴里吧唧吧唧响。小满不好意思地推了黑仔一把,说黑仔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哟,嘴还这么馋。感觉双乳发胀,下意识地揉了揉,心灵感应似的,屋里传来宝宝的哭叫。小满不再理会黑仔,边跑进屋边说,宝宝醒了,宝宝饿了,妈妈的奶水来啰。
小村被黑仔搅得鸡飞狗跳,今天哪个树上的枣子落了一地,明天谁家的屋瓦被砸了个窟窿,过两天人家的猪圈里的栏栅开了,猪把菜园拱得一塌糊涂。人们骂黑仔是个搅屎棍,还找上门来,黑仔的嬷嬷气得抹眼泪,一狠心把黑仔关在猪圈里不让他出来。许久没有养猪,猪圈的门破败霉烂,竟让黑仔给钻了出来。嬷嬷拿着棍子在后面追赶,说打死你这个讨债鬼。黑仔个儿小,跑得却比嬷嬷快,你跑他跑,你停他停,气得嬷嬷倒地嚎叫。
婆婆得到消息,邻村有一家老人做寿,请来戏班子演戏。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,婆婆兴奋得两颊放光,走路也脚下生风。吃过午饭后就邀东请西召集了十几个男女老人,浩浩荡荡出发。临出门时,黑仔嬷嬷不放心黑仔,怕他捣乱,请小满给照看一下。为保险起见,小满便把黑仔叫到自家院子里玩,黑仔闲不住,又要拿竹竿捅泡桐树上的鸟窝,小满给抢下了。说黑仔你就不能好好坐着么,忽心头一闪,想起什么来,问黑仔,你上过学么。黑仔傻笑着,忽地跑开,还没等到小满回过神来,就看到黑仔赤脚啪嗒地跑了回来,肩上竟然挎着一个破旧的蓝色书包。小满说这是你曾经读书的书包吧,我看看里面有书没有。说着小满拉开书包,里面空空如也,只在边角里找到半截铅笔。
小满从屋里找出几张白纸,那是丈夫从当村干部的同学那儿拿来给小满剪鞋样的。生下孩子后,小满怕无所事事,说要学着做鞋。事实上小满没有半点空闲,也就没有了那份闲心。看见雪白的纸张,黑仔高兴得不得了。小满把纸铺在桌子上,说,你给我写几个字来看看。黑仔歪着头看着小满,似乎不明白她说的话。这时宝宝醒了,小满抱起来哺乳,把黑仔晾在一边。
等宝宝喝足了奶水,小满把他放在摇篮里逗着玩。宝宝笑得更灿烂了,胖胖的双手乱抓着,嘴里啊啊叫着与小满对话,有时回转头看了一眼黑仔,见他坐在凳子上对着面前的白纸乱画乱写,就由着他,陪着宝宝玩,直到宝宝睡去。
院外蝉鸣如歌。
小满转身走到黑仔身旁,黑仔早已停住了他的乱涂抹,耷拉着脑袋打瞌睡,口水把桌上的纸都给洇湿了。小满啪地一下拍在他的后脑勺上,黑仔一惊,跳起来,一头就撞在了小满的腿上。小满说,在做梦吧,看你乱画了个什么。低头拿起桌上的纸,小满先是一愣,而后脸又一红,把纸张拍在黑仔的脸上说,这是你画的么,你这个小流氓。
白纸上画了一棵大树,当然,这只是小满的猜测,几条直线像树干,横斜着的短线像枝丫,而枝桠上却垂下两只硕大的乳房。乳房尤其形象,才让小满感到脸红。小满再要拍打黑仔时,脑瓜子又是一闪,不由生出万分的惊喜来。
这是你自己画的还是跟着书上画的?小满疑惑地问,黑仔指了指院外的泡桐树,意思是自己画的就是那棵树。小满指着远处的一幢房屋说,你再把那个屋子给我画出来。黑仔看着小满,没有动手。小满从屋里拿出一包饼干说,画好了,这个给你吃。黑仔吞咽着口水,便坐在小凳子上,用桌上半截铅笔乱画起来。
之前是几条横线,又是几条竖线,长线短线相交,一点也不像房屋,小满眯起眼,往远处站了站,影影绰绰中似乎显现出房屋的模样来,惊喜的是后面,一个小人儿横卧在屋前,脚下却是一个个细小的点点,像一串脚印,又似泥巴。小满又拿来几张白纸,对黑仔说,你想画什么就画什么,画完了这袋饼干全部给你。黑仔双眼放光,眼盯着小满手上的袋子,而后又低下头乱画起来。
小满拿着黑仔的画给村人们看,说黑仔真的有画画的天赋呢。村人们看了,连连摇头说,画的什么鬼样,别人是四不像,他画的是十不像。小满就找黑仔的嬷嬷,说让黑仔去县城的美术班培训吧,让他学一门手艺,日后也有口饭吃,他有这方面的才能。嬷嬷的脸色不好看,说这也叫画么,拿出去丢死人哩,死脑壳的,他能画出画来,除非太阳从西边起山。
过两天再要黑仔画画时,黑仔说什么都不肯,小满拿出饼干作诱惑,黑仔只吞口水却不再下笔。小满问,你嬷嬷打了你么。黑仔便点点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