郑楠愣住了,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。他反复问自己:这盐碱塘能长螃蟹吗?能吗?他没养过螃蟹,附近村里也没有人养过。他查了资料,没有查到相关的记录,只好问苏晓菲。苏晓菲也说她从没听说过在盐碱塘里养螃蟹,但从原理上来说,是可以的。郑楠立时激动起来。他马上搜索教程,先学会了养螃蟹的基本步骤和方法,然后跟谭四海提出了申请。
谭四海支持他的想法,按照他的规划,在“大海”边围出了一块地方,挖土围堰,铺上塑料布,改造成了一方蟹塘。郑楠买来海蟹苗撒在里面,每天来喂食,没想到那些蟹苗真活下来了。郑楠欣喜异常。
但是,半个月后,塘里就漂起了许多蟹壳。郑楠捞了几网,却连一只活蟹都没捞到,估计蟹苗都死了,他不由得沮丧起来。谭四海安慰他:“你尝试的是新事物,哪有那么容易成功的?别气馁,找找原因,咱们从头再来!”郑楠咬咬牙说:“我就不信养不成螃蟹!”
郑楠跟苏晓菲说起这个事情。苏晓菲说,只看了几段视频就想养好螃蟹,未免有点纸上谈兵,应该去实地学学。她有一位亲戚在海边养螃蟹,可以向他请教。郑楠觉得她说得有道理,马上就应下来。苏晓菲给他联系好了那位亲戚。三天后,郑楠就出发了。
那位亲戚知道郑楠是苏晓菲的男朋友,对他格外热情,给他讲了不少养蟹的技巧。郑楠问道:“我养的那些螃蟹怎么都死了呢?”那位亲戚详细询问了蟹苗死亡的情况,分析说,小蟹可能是因为脱壳后长不了新壳才死的。螃蟹的身体很柔软,全靠一层硬壳来保护自己,螃蟹每一次长大,都要脱掉原先的硬壳,再长出新壳来,如果在脱掉旧壳后长不出新壳,很快就会死掉。
郑楠回想着蟹塘里那些蟹苗的死状,倒跟这位亲戚描述的情况很像。他追问道:“螃蟹脱壳后,为什么长不出新壳呢?”亲戚摇了摇头,说他虽然养了这么多年的螃蟹,但没想过这个问题。如果遇到了这种情况,就自认倒霉,重新买蟹苗。郑楠不禁皱起了眉头。
晚上,郑楠和苏晓菲聊天时,说出了自己的疑问。苏晓菲惊叹:“郑楠同志,你这是要抢我的饭碗呀!”郑楠也笑:“难不成为了养螃蟹我还得考进农业大学读两年研究生?”苏晓菲打趣:“学弟,学姐等你来哟。”
说笑归说笑,问题没解决,郑楠的心情怎么也好不起来。他上网搜索,各种说法莫衷一是,但他觉得都跟他遇到的情况不符。深夜,苏晓菲忽然发来一条消息:“睡了吗?”郑楠回道:“没有。查资料呢。”苏晓菲说:“你尽快帮我办件事,打一瓶海水和一瓶东营村‘大海的水给我寄过来。”郑楠问:“你是说这两种水不一样?”苏晓菲说:“我先化验,取得数据后用事实说话。”
第二天,郑楠一早就到海边打了一瓶海水给苏晓菲寄过去。他又委托谭四海打了一瓶东营村“大海”的水,也寄给了苏晓菲。好几天过去了,苏晓菲那边没有一点儿消息。郑楠知道,有些事情不是想象的那么简单。他学会了养蟹技术,就跟那位亲戚告辞,回到了东营村。
远远地,郑楠就看到村委会门外聚着一群人,像是在争吵。郑楠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,喊道:“出啥事了?”谭四海说:“他给咱送蟹苗来了!可咱村没人买蟹苗呀!”郑楠问送蟹苗的人:“收货人是谁呀?他没给你留联系方式吗?”送蟹苗的人怒气冲冲地说:“收货人名叫苏晓菲,电话死活打不通!”郑楠一看送货单,收货人是苏晓菲,可留的是他的手机号。他的手机早就没电了,难怪打不通。他连忙说道:“蟹苗是我买的,快帮我放进蟹塘吧。”
蟹苗放进了蟹塘,郑楠回到宿舍,给手机充上电,赶紧给苏晓菲打电话。电话拨通了,铃声却在门外响起,把郑楠吓了一跳。他冲出门,见苏晓菲就站在门外,正笑吟吟地看着他呢。郑楠问:“蟹苗是你买的?”苏晓菲问:“除了我,还会有人给你买吗?蟹苗可不便宜呢。”苏晓菲本该早些到东营村的,但长途车在半路坏了,耽误了一会儿。郑楠心里没底:“我怕蟹苗脱壳后又长不出新壳……”苏晓菲从旅行箱里拿出一袋浅灰色的粉末:“走,带我去看看你的’大海吧!错过了这一季,今年就养不成螃蟹啦!”郑楠好奇地问:“这是什么?”苏晓菲狡黠地笑笑说:“商业机密,不能告诉你!”
郑楠带着苏晓菲来到“大海”边。苏晓菲不由得感慨:“好大的一个塘啊!难怪你们叫它‘大海!”郑楠说:“可惜不能利用起来,白白浪费了。”苏晓菲诡秘地一笑,没接他的话茬。郑楠带着苏晓菲来到蟹塘,苏晓菲问:“你这个蟹塘里有多少水?”郑楠说:“我算算!”
十五分钟后,郑楠算出蟹塘大致的水量。苏晓菲一听,得意地说道:“跟我预估的差不多!”郑楠很吃惊,问:“预估什么?”苏晓菲说:“当然是水量啊。上次你撒下蟹苗时拍了张蟹塘的照片发给我,我当时就估算了一下水面面积,又根据你告诉我的蟹塘水深,估算出了水量。但为了精确,又让你算了一遍。”郑楠好奇地问:“你知道准确的水量做什么?”苏晓菲俏皮地说:“保密!”她掏出手机来按着什么。郑楠探头去看,苏晓菲却避开他,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:“商业机密,不可窥探。”郑楠笑笑,只好缩回头来。
很快,苏晓菲就算出了一组数据,又得意地说:“这一袋正合适!”说着,她把袋子递给郑楠,让他把这些粉末撒到蟹塘里,再搅拌。郑楠也不再多问,把粉末撒到蟹塘里,又用长竹竿搅动。直到他累得满头大汗,苏晓菲才喊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