起风了(3)

苏妤在洗完碗后发现表姐夫的茶杯还放在餐桌上,顺便把表姐夫的茶杯也拿过来洗了。

表姐夫爱喝水,他的茶杯是大口径的三零四材质不锈钢带盖茶杯。

苏妤在洗茶杯的时候,刚开始她只是随便放在水龙头下冲了几下,发现冲不掉,她又用手伸进去抡了几圈,发现还是洗不掉。一看,原来不锈钢茶杯的壁身上,全是黄色的茶叶垢,经年的黄垢堆了厚厚的一层,不下功夫根本洗不掉。她拿了钢丝球,用力地擦,花了很长时间好不容易才把那层垢擦掉了。

不锈钢茶杯终于擦得铮亮了,亮得晃眼,像新的一样。只是在擦茶杯的过程中,她的心突然抖动了一下,像漏了一拍似的。

她开始留意表姐夫的一举一动,眼神痴痴的。

表姐夫开始出现在她的梦境中。她做梦,梦见表姐夫开车出了车祸,一脸是血,醒来她吓得胸口突突跳,捂紧了胸口再也无法入眠,只能睁眼到天亮。

她对表姐夫说:“哥,你今天上班就不要开车了。我昨晚梦见你的车被人家剐到了。”她没敢说是梦见他出了车祸。表姐夫笑了笑说:“梦都是反的,没关系。”

表姐冷不丁说了句:“苏妤你今天怎么回事,脸色不大好呢。”

苏妤吓了一跳,心虚地回答说:“昨晚没睡好。”表姐说:“每天早点睡,不要熬夜刷手机了。”苏妤点了点头。

此后,表姐夫好像承包了她梦境似的。她总是在光怪陆离的梦境中梦见表姐夫,挥之不去,她对自己又气又恼。

收表姐夫的衣服的时候,她偷偷地把脸埋在他的衣服里,吸取那衣服的味道,尽管那衣服的味道,早已被洗衣液的味道代替。表姐夫看完了电视,沙发还是温热的,她装作无意间的样子坐上去看几眼电视,不过是为了体验表姐夫的温度。

更要命的是,家里只有一个卫生间,是马桶。以前她坐上马桶之前,总拿张酒精棉片去抹一下,现在,只要是表姐夫用完了洗手间出来,她掐准几分钟的时间就进去,既不会被他们发现她马上进去,又不会让那体温消失。她坐在马桶上,她的皮肤赤裸裸地感知着表姐夫的温度,她觉得温暖,同时又觉得羞耻。她,一个未婚的姑娘,一个从来没谈过恋爱的少女,暗地里却表演着这可耻的一幕,她在厕所里一边暗自窃喜,一边又感到自己的耻辱。

这欲罢不能的感情终日煎熬着她。她病了。

次日表姐夫敲她的门问她为什么不起床去上班,她有气无力地说:“病了,起不了床,已经给单位请假了。”

表姐催表姐夫说:“你进去看看,看她怎么回事,要不要去医院?”

表姐夫轻轻地敲了几下门斯斯文文地问道:“我可以进来吗?”她有气无力地应道:“门没有锁,进来吧。”

她的脸烧得通红通红的,表姐夫用手探了一下她的额头说:“唉呀,发高烧了。得多喝开水。”说完他赶紧去厨房给她倒热水。

表姐夫倒了很大一杯热水,她坐起来一口气全喝完了。表妹夫拿走杯子,临了摸了一下她的头说:“蒙着被子大睡一觉发发汗应该就会退烧了。”

表姐夫轻轻地关了门出去,边关门边说:“你好好地休息一下。”

啊,这摸头杀,这是她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被一个成年男性这样摸头。以前她听别人说,有粉丝跟偶像握了手几天都不洗手,她这头发,至少几天是暂时不会洗了。表姐夫很明显是把她当成小孩子,可她二十多岁了,她已经不是小女孩了。她把头缩进被子里,自己也摸了一下头。

冬天来临,气温骤降。街上的行人行色匆匆,他们戴着帽子,围着围巾。一个年轻帅气的男孩围着一条烟灰色的围巾,是常见的圆宝针,这种织法,苏妤会。在看到那条围巾的瞬间,苏妤心里的第一个想法是,给表姐夫也织一条。

她在网上买了毛线和竹针,开始织围巾。每次织围巾前她都会把手洗干净,好像生怕把毛线弄脏了似的。其实烟灰色是深色,经脏,就算弄脏了也看不出来。但她就是要洗手,不洗手就过不了心里的坎。

她织得很慢,围巾的长度约一米八左右,以她以前的速度一两天就能织完。但这次她织得慢,每一针一线都很认真,仿佛绣花似的。她预计一个星期织完。

她都是关起门来在房间悄悄织的。期间侄儿有次进来玩坐她床上不小心坐到了毛钱针,毛线针滑脱了,一个个小小圆圈的针眼裸露了出来。苏妤非常生气,她推搡了孩子一把大声吼道:“你来我房间干什么,把我的东西都弄坏了知不知道!”侄儿第一次见表姨这么凶,哭着去找妈妈。

表姐进门来看到正在生闷气的苏妤说:“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,不就是掉了几个针眼么,穿起来就是了。”转身又骂了小男孩一句:“去去去,到一边玩去。一天到晚没个正形,你就不能让我省点心么?”